当代中国“阅读疗法”的“五大实践家”
徐雁 (南京大学教授,210093)
图书的一些内容信息可对症入药,或转移读者对于病痛的注意力,或调适个人情绪,或抚平内心创伤,这种可疗愈的特性,早就为中外有识之士所体验发现。不过在总体上亦可见“文学阅读”的疗愈功效,主要对症的还是“心病”——即人生世间所难免产生的不快情绪和失意心理。
“阅读治疗”本意是指以书籍为媒介,将读书作为保健、养生以及辅助治疗疾病的手段,使读者本人或导读者指导他人,通过对书籍中信息内容的针对性接受、理解和领悟,以调理精神病态、恢复身心健康的一种方法。也有的称为“图书疗法”或“书目疗法”等。
据说,早在中世纪,开罗的医院,就有牧师为病人诵读《古兰经》,以辅助手术和药物治疗的案例。有学者综述说:
13世纪后期,欧洲出现了“病人图书馆”。首次倡导“阅读疗法”的是瑞典神经病理学家亚罗勃·比尔斯特列。他的指导思想是通过指导阅读,使病人消除紧张、不安和消极情绪,树立乐观精神,鼓起战胜疾病的勇气,扬起生活的风帆。推广“阅读疗法”最早的国家是联邦德国。18至19世纪,“阅读疗法”在欧洲进一步得到推广。1810年,美国医生杰明·拉什主张应对病人提供读物,以减轻病人心理压力。
世界上第一篇研究“阅读疗法”的论文,是1948年由J.M.高尔特撰写的《论精神病患者的阅读、娱乐和消遣》,文中对“阅读疗法”的功能进行了论述。近年来,欧美国家的精神病院对“阅读疗法”的研究十分活跃,并已被证实为行之有效的精神治疗的一个支脉。研究者们主张把读物品种扩展到报纸和科学著作,而不仅仅是宗教读物。在推广“阅读疗法”最普遍的国家“前苏联”,研究者将图书馆分为三类:第一类是影响理智和思维能力的书籍;第二类是影响图书情绪的书籍;第三类是帮助理解自己生活意义的书籍。进入20世纪以后,“阅读疗法”开始有图书馆员参与。[1]
诚然,真正把对症导读作为一种辅助医疗手段,研讨文献信息的对症阅读,对于人们调节不良情绪、抚平内心创伤方面的积极效用,并付诸医疗实验和临床应用,开始于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西方,但其名称至今并不统一,或称为“阅读疗法”,也有的称为“图书疗法”、“书目疗法”乃至“文献疗法”等。其代表性的成果有《阅读疗法:帮助儿童的临床应用》(Bibliotherapy - A Clinical Approach for Helping Children) 等。
据坚持着“阅读疗法理论构建”的“慧心行者”王波分析研究,其中共推荐了42 本书, 内容信息的叙录之外,每条书目还都有“兴趣水平”( interesting level) 一项, 注明了该书适合于哪个年龄段的孩子阅读。他指出,“书目中余下的40 本书, 基本上也都是小说和散文, 偶有几本感悟性质的说理书……这个阅读疗法书目给我们的启示是, 小说和散文等文学作品对心理的调节是‘润物细无声’的, 对于正处于善于学习和模仿阶段的儿童, 给他介绍一个好样的小说中的小朋友远胜于费神费力的教导,他完全可以从书中的小朋友那里学习和领悟到一些做人的道理和处世的技巧。另外, 阅读疗法书目因为是用来解决心理问题的, 是为了促进健康而不是简单地宣传图书, 是把图书作为‘药物’来使用的, 所以推荐行为应当尽量谨慎。特别是针对儿童的阅读疗法书目, 推荐者对每本欲推荐图书的价值倾向要有清楚的了解, 要挑选那些对书中人物的行为作出正确是非判断的作品, 切记不可把那些是非不明、人物好坏不分的图书推荐给儿童, 那样只会使他们读完之后更加困惑迷茫, 反而不利于问题的解决”。
他还特别强调:“正像药物的适应对象必须列举得十分准确, 在阅读疗法书目中, 每推荐一本书, 皆应指明其适用于什么类型的读者, 适用于哪个年龄段的读者。”
“阅读疗法”这一概念被引入中国,以陈信春《文献治疗——读者服务工作的内容之一》(上海《图书馆杂志》,1991年第2期)、胡永隆《文献治疗前景广阔》(《江西图书馆学刊》,1992年第1期)、王克强《读书也能健身》(《光明日报》,1993年3月5日),以及1994年海峡两岸学人不约而同地在北京、上海、台北等地发表的沈固朝《图书,也能治病》(《世界图书》杂志,1994年第3期)、傅金柱《图书治疗——图书馆的一项新职能》(上海《图书馆杂志》,1994年第4期)、《书目治疗法之探讨》(台北《图书与资讯学刊》1994年第9期)等为最早。其中由南京大学信息管理系沈固朝教授上的《图书,也能治病》及其后于1998年发表在《图书情报工作》杂志上的《图书治疗——拓展我国图书馆服务和图书馆学研究新领域》,学科影响较大。而“文学疗愈”则是沿着“阅读治疗”这个概念,从学理上进一步细化演绎出来的。
“疗愈”这个与“阅读疗法”密切相关的重要字眼,据说是在当代日语中派生出来的一个新词汇,早在1999年就登上过“日本流行语排行榜”。随后传入“两岸三地”(台湾、香港、大陆),但尚未出现“疗愈系列电影片”、“疗愈系列音乐作品”,乃至“疗愈系列作品”之说。所谓“疗愈”,大抵说的是因承担着种种源自内心、家庭和社会的压力,人生不免有着诸多精神窘迫和心理问题,当观看、聆听或阅读了具有“疗愈效用”的电影、音乐或文学作品后感到有所释放、舒缓乃至坦然了,就好似被医药对症治愈了一般。
多年来,在文学与医学、阅读学与心理学的边缘学科和新知领域,王波、宫梅玲、陈书梅、王一方、万宇等学人,都从各自的知识兴趣和专业背景出发,进行了有趣而有效的探讨,以期为图书馆界和阅读推广界人士的所关注。
1 王波:坚持着“阅读疗法理论构建”的“慧心行者”
受《图书,也能治病》一文的理念启迪,当年还是北京大学信息管理系硕士生的王波,于1998年发表了《图书疗法在中国》的专论,开始了其本土资源的发掘性尝试和理论化的探求,并经过十多年的知识借鉴和学识孕育,完成了一部具有中国文化特质的基础理论著作《阅读疗法》,在海洋出版社于2007年6月出版。
《阅读疗法》将近三十万字,分为五章:第一章为“导论”,从概念上辨明“阅读疗法”的定义,并介绍了有关的原理和类型;第二章介绍了阅读疗法在西方国家的情况,以成就较大但国内报道不多的英国为主,同时选取法国、日本、德国等十个国家进行介绍;第三章原创性地从事了阅读疗法的中国本土化研究,按照历史时代顺序,梳理了从孔子、曹操、韩愈、苏轼、陆游、李渔等古代名人身上,以及《离骚》、《论语》、《史记》、《玉台新咏》、《三国志》、《颜氏家训》、《窦娥冤》、《西厢记》、《水浒传》、《西游记》中曾经记载的阅读疗法故事;第四章介绍了阅读疗法实务,内容涉及阅读疗法的适应对象、阅读疗法师、阅读疗法的选书、流程以及局限性,同时分时间和类型等方面详细介绍了阅读疗法的书目;最后一章总结了阅读疗法理论研究和社会实践的现状,并展望了阅读疗法在我国的发展前景。书后附录了多篇国外作者的研究文章,并罗列了有关阅读疗法研究的专题书目,使全书更具完整性和学术性,尽管他在题为《我为什么研究“阅读疗法”》的跋文中说,明明知道“阅读疗法”只是“一种预防和辅助的疗法,面对大病无疑是杯水车薪,改变不了大局……”
问世后的《阅读疗法》,被认为其最大的特色是把阅读疗法本土化,即“从我国浩如烟海的历史文献中,把与阅读疗法相关的素材抽取出来,用本土的材料来说明阅读疗法的各种问题”,在系统性、理论性、实证性方面进行了可贵的探索,从而使它成为了中国内地第一部专论阅读疗法的基础理论著作。
2 宫梅玲:主持着“新浪网·书疗小屋”的“慈心观音”
有意思的是,山东泰山医学院图书馆的宫梅玲女士,是在读到了沈固朝教授《图书治疗——拓展我国图书馆服务和图书馆学研究新领域》和王波副研究馆员《图书疗法在中国》两篇文章后,意识到通过指导大学生阅读相关文献以对症解决有关心理问题,就是“阅读疗法”,遂于2000年开始着手从事“大学生心理问题‘阅读疗法’的研究”课题研究的。
次年5月17日,宫女士就在《中国青年报》发表了《阅读疗法:大学生之爱》一文,在院校教育系统产生了良好的社会效果。此后陆续发表的《高校馆阅读治疗馆员应具备的素质》、《高校图书馆对大学生网络成瘾的综合干预》、《开办书疗小屋,探索网络阅疗》等一系列文章,都为我国的“阅读疗法”提供了丰富的“疗愈案例”。
以宫梅玲研究员为首的泰医馆课题组在阅疗书目实证研究方面的成果,集中体现在其对14种大学生心理困扰的归纳和总结,诸如交际困难、就业压力、恋爱苦恼、心烦焦虑、缺乏自信、厌学、性困惑、当众讲话紧张、人生目标不明确、忧郁悲伤、身患疾病、孤独、怕不及格、遭受挫折,尤其是筛选出了10类对应文献:心理咨询类、人生哲理类、小说、休闲读物类、传记文学类、科普读物类、医学知识类、军事体育类、神话传说类、戏剧类,并。2003年,对此书刊类别作了微调:小说并入“休闲读物类”,后又增列了“诗歌类”,从而参与到了“文学疗愈”领域。
通过编制《泰山医学院图书馆心理咨询书目刊目》,她们还调查列出了大学生遇到心理问题时,最愿意求助的文献目录:
(1)在杂志方面是《心理医生》、《心理辅导》、《心理世界》、《大众心理学》、《心理与健康》、《演讲与口才》、《读者》、《青年文摘》、《做人与处世》、《人之初》、《故事会》、《家庭》、《知音》、《微型小说选刊》等;
(2)在图书方面是《卡耐基交际大全》、《解除苦恼大全》、《怎样解除焦虑与烦恼》、《走出情绪低谷》、《如何排除你的烦恼》、《自卑挑战》、《奇妙的自我心理暗示》、《你的过去、现在与将来人生心理指导大全》、《浪漫爱情的心理奥秘》、《名人传记》、《罗兰小语》、《名人名言》、《世界的智慧》丛书、《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海伦凯勒的故事》、《少年维特之烦恼》、《傅雷家书》、《老人与海》等。[2]
此后还编列了“阅疗”专题文献推荐,将心理期刊中的优秀文章整理分类成专题简报目录,内容包括交际篇、恋爱篇、就业篇、学习篇、性教育篇等。[3]
最有创意的是,宫女士她们在新浪网上创建了“书疗小屋”(http://blog.sina.com.cn/gmltsyxy58)主页,并在博客中经常更新推荐各种“阅疗书目”,其文献范围,还从书刊、音乐扩展到了电影,推荐了大量的心理指导短文。今年5月21日至24日,中国阅读学研究会在江苏江阴图书馆举办的以“阅读疗法的理论与实践”为主题的“2010华夏阅读论坛”上,她以“阅读疗法在高校中的探索”为题,讲解了自己所亲历到的一些生动案例,以及如何“以人为本”、“贴近心灵”地开展阅疗的具体经验,认为把握大学生各个时段易发的焦点心理问题“对症施书”,并对“阅读疗法”理念进行“到位宣传”,建设一支专业的“阅疗师”队伍,是院校开展阅疗咨询的基本条件。
由于阅读疗法适用症、对应可推荐的适读书目,以及读者开卷读书后的身心变化,始终是中外阅读疗法研究的终极关怀所向,因此她们完全有条件依据已形成的“14种心理问题+10种书刊类别(辅之以音乐与电影作品目录)”这一个体系,将之进一步发展成为一个“疗吧式”的网络自助平台,今后如能将“阅疗书方”类目下的推荐书目进一步对症细化,则将受到更为广泛的欢迎。笔者衷心期待宫梅玲女士及其主持下的泰医馆团队,充分利用“书疗小屋”这一网络平台,在阅读疗法的社会实践和学理化探索另方面,齐头并进步,作更多更有创意的尝试。
3 陈书梅:实践着“儿童情绪疗愈绘本本土化”的“爱心女使”
台湾大学图书资讯系副教授陈书梅,以“儿童情绪疗愈”为抓手,成功编著问世了《儿童情绪疗愈绘本解题书目》(台湾“儿童情绪疗愈绘本选书小组”辑选,台湾大学出版中心2009年12月版),成为“两岸四地”(大陆、香港、澳门、台湾)第一部有关儿童情绪疗愈绘本的本土性中文解题书目。
据笔者指导的南京大学信息管理系硕士研究生周燕妮所撰书评,该书的灵感和创意,源起于2008年5月12日中国四川的“汶川大地震”,为抚慰震灾后的心灵创伤,她先请台湾出版业界提供“儿童情绪疗愈绘本”样书以及相关书目,再组织台湾图书资讯界、心理卫生与心理谘商界、儿童文学界等30位学者、专家,针对灾区儿童的心理需求,组成“选书小组”,从事具体的筛选书目工作,最后精选了具有“情绪疗愈效用”的50种绘本,发起了“送儿童情绪疗愈绘本到四川”的活动,捐赠给了灾区儿童阅读。
《儿童情绪疗愈绘本解题书目》利用“阅读疗法”原理,通过介绍适当的图书书目等,期藉阅读使读者放松情绪与纾解困扰,并达疗愈、平复心灵的效果。编者对书目中介绍的每一种书,都以弗洛伊德的“认同”—“净化”—“领悟”三个层次作用机理为依据,突出分析各绘本对情绪疗愈的效用,从儿童认识层次和心理接受角度出发,作了口语化的文字解说,以帮助读者了解各绘本对遭遇不同情绪困扰问题的儿童在其情绪疗愈上的适用性。全书洋溢着引领光明、积极向上的进取精神与人文关怀,实为“阅读疗法”领域问世的一本知识性、审美性、可读性、实践性、启迪性俱佳的“心灵处方用笺”。书前有编者说明:
“透过认同书中人物的角色,然后看到了书中的角色,了解我不孤独,我不是唯一的受难者,透过书中情节角色描述的遭遇,故事主人翁的描述之后,跟着它走一遭,把情绪释放出来,得到情绪净化的效果。”
《儿童情绪疗愈绘本解题书目》主体部分为“情绪”、“儿童形象”、“生命历程”、“人际关系”和“家园”五大主题的绘本对症书目介绍,所举书目主要侧重解决害怕、愤怒、难过、思念、寂寞等情绪;助人、肢体伤残、病痛等形象,以及成长等生命历程的认识;友谊等人际关系的建立与认识;家园的重建、搬迁、建筑、寄养、单亲等个人、家庭和社会问题。突出分析各个绘本对情绪疗愈的效用,以助读者了解各绘本对遭遇不同情绪困扰问题的儿童情绪疗愈上的适用性。因此是一种特别适合“亲子阅读”和“师生互动阅读”的理想用书。
陈女士她期待借“绘本书目”来陪伴儿童度过生命的艰难关卡,启导他们的不良情绪尽早尽快找到排解出口,以重建震灾区儿童的健康心理。她认为,透过绘本上的有趣文字、画风及人物角色,实现与文本角色的互动,可以从中得到愉悦和快乐,从而减少其孤独感与无助感,进而自我纾解恶劣情绪与心理压力。她在致笔者的邮件中曾经表示:
“在天灾人祸频仍的灾难社会中,图书馆除了可以提供知性的阅读素材外,更可提供社会大众具有情绪疗愈效用的图书信息资源,从而能充分发挥图书馆的社会功能与善尽图书馆的社会责任,亦更能显现图书馆馆员的人文关怀精神。”
因此,她还曾指导台湾大学图书资讯学系硕士生卢宜辰,从事公共图书馆施行“儿童书目疗法服务”问题的研究,并做了一些问卷调查和结果分析,希望藉此唤起公共馆在读者工作中对“儿童书目疗法”服务的重视。今年4月10日上午,她还在深圳图书馆举办的第四届“全民阅读论坛”上,应邀专题报告了《绘本书目疗法与儿童心理健康》,深受大家欢迎。
4 万宇:关注着“自闭孩童心灵天地”的“知心姐姐”
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的万宇博士,以“阅读育心”为校园文化建设目标的南京钓鱼台小学为探索性实验基地,曾经选取该校二、三年级的十位性格上呈内向、孤僻情状的学生,进行“游戏—阅读—反馈”三个环节组成的阅读治疗实验,获得了阅读疗法在小学生群体中,如何构建团体、如何选择适宜的阅读材料,以及种种具体而微的互动环节等具体经验。她说:“从第一次活动中的沉默无语,几乎没有人发言,到最后的热情高涨,积极参与,每个成员都有了一些明显的变化。”
她认为,阅读疗法在儿童的心理世界的形成过程中,有着特别重要的作用。实践证明,合理的阅读疗法能让这些自闭的孩子们从开始的沉默无语发展到最后的积极参与,阅读的确能解决一些实际性的社会问题。帮助儿童达到意识的更新、理解自我和他人,并提供一种释放郁积情感和解决冲突的方式,强调了儿童在间接经历故事中的情景时的问题解决能力。通过这一活动,儿童可以得到更多的启发和思考,应用问题解决策略找到一种解决方法。
她提出,在未来的阅读疗法发展过程中,有三点应予特别注意:一是阅读疗法理念的推广;二是治疗师队伍的培养和建立;三是阅疗书目服务,即如钓鱼台小学韩璐校长领导的团队编订的《读亮心灵》教材,如何推广提供更多单位使用的问题。
5 王一方:播撒着“文学中的医学底蕴”的“善心教士”
王一方教授在《医学是什么》之《文学中的医学领悟》一章中,开宗明义地说:“文学是人学。作家、诗人、戏剧家、评论家,都是人性的开掘者,同时,文学大师也都是一些未挂牌的人类精神平衡师与心理疏导、治疗医师。在人性复归的大征途中,医学和文学是精神上相互取暖的‘伙伴’” ,“医学与文学的聚焦,通过人的生与死,痛苦与苦难,映衬了从人到人性发现、人性的修炼,到追逐人类普世价值的精神发育。医学与文学有着共同的母题。那就是无法超越的痛苦与苦难、毁灭与死亡”,因此,文学与医学的结缘,可以在“病人”如何从文学作品中获得直面痛苦的勇气和力量,深化对“死亡”的洞悉、对“疾病”的领悟乃至超脱“疾病的隐喻”;职业的医生乃至医学如何从“文学作品中获得人文滋养”,以及文学如何“参与治疗”,通过“医患共读”的尝试来建立对抗“疾病”的“精神共同体”。
他注意到:
“对于文学治疗的可能性,许多人存有疑虑,其实,它的基本形式就是阅读,包括病人自主与接受指导的阅读,追求看懂、看透(命运)、看破(人生真谛、生命真谛),实现健康、疾病、生死、苦难观念的建构与解构,通过移情、同情,共鸣、感动,获得文学欣快与哲学沉思,实现人生的启悟、洞彻与宗教超越……”
为此,他明确提出了两个可供社会实践的创意献议:
一是针对“有阅读困难的病人”,可能由医生事先研读,然后“讲述”(行使“文学医生”的角色),“在故事中发掘治疗性隐喻,通过自省(道德内化)来实现对社会、心理障碍的清除”;
二是“在一些有文学鉴赏氛围的知性社区,完全可以倡导医生——病人之间的共读节目,然后通过对疾病隐喻的讨论,以及个人精神话题的建设性沟通,实现心理行为诊断、疏解与治疗。”
他着重指出:“文学的治疗功能主要不表现在躯体方面,而在社会、心理、行为方面”,他列举了若干适用范围,如“通过调适身心姿态,针对独立或伴行的神经症与社会偏见进行矫正,通过小说中的语言游戏与幻想补偿来排解、释放、宣泄压抑和紧张,泛化的功能还有小说主人公投射给读者的自我确认与自我陶醉,曲折的人生故事所酿造的悲剧愉悦与宗教劝慰”等。他还认为医生这一职业的神圣性所在,当是“专业精神”与“职业精神”的和谐,因此,“医师应该向牧师学习,更多地运用人文素养去抚慰病人焦灼的心志,安顿那颗忧伤的灵魂”,而这正是“医学人文”的当代信条。
(相关成果链接:请参上海《图书馆杂志》2010年第10期徐雁专论)
--------------------------------------------------------------------------------
[1]王龙.阅读的健康和健康中的阅读.阅读研究引论.香港:天马图书有限公司,2003.12:161
[2]宫梅玲,丛中.大学生心理问题阅读疗法研究[J].中国图书馆学报,2004(2):95-96.
|